68岁的福耀玻璃集团创始人、董事长曹德旺,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。表面上看他性格倔强,不服输,甚至有时还有些暴躁,但在关乎国家利益和大众福祉的事情上,他却毫不含糊。生意场上的他异常冷静,对后辈创业者会时时给予热情的指导和支持。他坚持自己的价值观,我行我素,但又会听取别人的意见,从善如流。他一边拼命创造财富,一边又豪掷约50亿做慈善……
今年6月份,在第四届世界闽商大会上,记者采访了曹德旺。他和蔼可亲、有问必答,向记者讲述了其创业史、最近的商业计划和内心思考。
为中国儿童生产放心的豆浆
“原来我想退休了把企业留给他们(大儿子曹晖及职业经理人阶层)管理,但是根据目前的环境来看,需要做一些调整。作为企业家,我始终认为我的成功不是我个人的,我的成功应该成为国家的一笔财富,不能作为我的个人财产。”曹德旺十分严肃地说。
考虑到中国食品安全令人忧虑的现状,曹德旺决定放弃晚年休息的时间,为中国儿童生产放心的豆浆。就像30年前,他决意“为中国人造一片自己的玻璃”一样。目前,这一项目已经启动,并在东北地区选好了大豆种植基地。
福耀玻璃集团创始人、董事长曹德旺
曹德旺说,之所以选择去做豆浆,是因为中国的奶粉存在问题。它的问题在于含菌量超出了国际标准。中国人做奶粉没有经验,这个问题是可以克服的。制造奶粉的每一道工序都很严格。中国人做不好奶粉,这与中国人是做事不够严谨有关。
说到自己做豆浆的新事业,曹德旺很有信心地说,他上半辈子种田,对农业非常熟悉。下半辈子,他从事工业。汽车玻璃是非常难做的东西,并且它的难度大于做豆浆。
“我到日本做过调查。日本和中国的情况类似,人口多、土地少。”曹德旺说,日本对儿童的年龄进行分段。一岁以下的喝牛奶,一岁以上的改喝豆浆。因为豆浆的营养比牛奶高,一岁以下的婴儿喝不消化。而且豆浆的口感比牛奶好,小孩子喜欢喝。
“如果豆浆能够解决百分之七八十的儿童奶粉问题,那么,只需要生产一岁以下儿童的奶粉。而一岁以下的儿童不多,他们的奶粉需求无论国产或进口都可以解决。”日本之行,使曹德旺下定了为中国儿童造做豆浆的决心。
与命运抗争
曹德旺能有今天的成就,和他曾经的艰苦经历不无关系。他少年时期吃过的苦,常人难以想象。曹德旺自幼家贫,14岁辍学,放过牛,卖过烟丝,贩过水果,修过自行车。常年累月一日两餐食不果腹,在歧视者的白眼下艰难谋生。那是精神和肉体蒙受的双重苦难,但他并未逆来顺受,而是不断地与命运抗争。
20世纪60年代,十六七岁的曹德旺做水果生意。他必须每天凌晨2点起床,因为从高山镇家里骑车到福清需要4个小时,如果想收购到好的水果,就必须在6点钟天亮前赶到。福清农民们天亮来卖水果,少年曹德旺像大人一样精明地讨价还价。
这样差不多到中午,装好一车水果后,曹德旺就地生火做饭。饭囫囵下肚之后,这时的气温往往已近40℃,他还得冒着酷暑,蹬着一车300多斤的水果,挥汗如雨地往回赶。他必须在下午5点以前回到高山将水果批发给商贩。晚上八九点钟回家吃完晚饭后,曹德旺必须马上睡觉,否则第二天起不来。
为了生存,他每天都这样残酷地向体能极限挑战。“我是特殊材料做成的。”曹德旺认为正是这些磨砺造就了自己。
15年前开始国际化历程
“我能成功就是因为我相信别人,谁的话我都听。”曹德旺这样总结自己的成功。1984年,决心进军汽车玻璃维修领域的曹德旺,去上海耀华玻璃厂用2万块钱买回了图纸。帮曹德旺安装的工人说,人家(耀华厂长)是骗你的,那图纸怎么能值2万块呢。曹德旺笑呵呵地回答,我相信他!
曹德旺到上海耀华玻璃厂买回图纸,安装设备,尽管当时中国的汽车工业还很落后,产品只能进入汽车维修领域,工厂当年还是盈利了70万元,到1987年,盈利已经达到500万元。
为了更好地发展,1987年,曹德旺将工厂从偏僻的高山镇搬到福清县。1989年,国家提出进口汽车部件国产化。国产化谈何容易,听说福耀玻璃出了成品,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出面参股福耀玻璃9%股份;保险公司也吃够了赔偿汽车玻璃的苦头,福耀随后在武汉向人保发行债券,定向募集500万。“他们对福耀的发展有功。”曹德旺说。“福耀能发展到今天,最重要的是当时选择了正确的方向。”曹德旺这样解读这一成功。
中国企业“走出去”是这两年的一个热门话题,而福耀玻璃集团早在15年前就开始了国际化历程。集团是先开发国际市场,待国际市场相对成熟之后才返回国内做OEM(代工生产)配套生产。
香港是福耀玻璃集团国际化的第一站,美国是第二站。“去香港之前人家跟我讲,你不会讲英语,跟人家也不熟悉。但是我并不担心,到了香港后,我把电话黄本买过来查,找到电话号码直接打过去,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,他们都跑到我住的酒店来跟我谈。就这样做生意。”
在美国,曹德旺卖给美国大批发商的每片玻璃才二十七八块美元,美国的零售市场则卖到100美元。“因此我就想到美国南卡州去建个仓库。1995-1997年,买了很大的土地,110英亩,按中国算法660亩地。打算先建仓库,后建厂房。结果经营3年亏损几百万美金。换其他中国人早跑回来了。但是我不仅坚持下来,而且还盈利了。”
2001-2005年,曹德旺上演了从商生涯中最气势磅礴的一幕。他花费一亿多元,相继打赢了美国、加拿大两个反倾销案,震惊世界。福耀玻璃集团也成为********家状告美国商务部并赢得胜利的中国企业。2006年美国商务部部长访华时,还邀请他到大使馆开派对。
最慷慨的慈善家
2011年5月5日,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,面对众多官员和媒体记者,曹德旺高调宣布河仁慈善基金会正式成立。至此,他为之奔走呼吁了4年的中国首例股权捐赠,终于尘埃落定。曹德旺捐出了自己家族持有的3亿股福耀股票,按照当日市值计算,总价值约为35亿元人民币。
曹德旺的慈善之路,从1983年时他捐赠给小学母校的2000元起步。之后,他陆续进行捐赠。数额越来越大。1997年的一次甘肃考察,让曹德旺发下慈善大愿:要为这个时代做点事情,要为这个时代留下一点东西。“我因我的成功而感激我们国家的政府。”曹德旺说。
第三届闽商论坛发布了《2012闽商慈善榜》,福耀玻璃集团的曹德旺家族最近一年捐赠了36.4亿元人民币,占闽商慈善榜总捐赠额的近七成,由此成为闽商首善。而在此前发布的2012胡润慈善榜,曹德旺因最高的捐赠额成“中国最慷慨的慈善家”。
事实上,不管是胡润慈善榜、还是福布斯的现金捐赠慈善榜,自2004年两张榜单推出以来,曹德旺一直是榜上有名,而且在胡润慈善榜中的排名均在前40位。而此次将曹德旺推上“中国最慷慨的慈善家”宝座的是其2011年价值高达35.49亿元人民币的3亿股股权捐赠。有统计显示,自1983年第一次捐款至今,曹德旺的慈善捐款已经超过50亿元人民币。
有专家称,曹德旺的慈善举动标志着中国企业家公益精神的觉醒,标志着中国企业家主动追求社会公平精神意识的觉醒。而其意义远不止此,曹德旺促使国家修订捐赠的相关法律规章,促使国内慈善事业健康发展。他以一家民间的基金会为蓝本,探索中国传统慈善模式向现代慈善模式的转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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